来源：  孙立平社会观察

昨天，连着发了两条微博。

一条是转的《知识付费四大天王走下神坛？》疑问的截图，说的是罗振宇、吴晓波、樊登和李善友到现在为止都有点强弩之末，甚至风光不再的感觉。

然后我加了一段话：知识付费应当是知识传播的若干途径之一。然后把它制造成风口，然后走向表演化、娱乐化、甚至传销化，结果可想而知。它本来就应当普普通通，不温不火，正正常常。

还有一条是是针对商业模式创新的：有没有这种感觉：自从有了网上购物，想认真地做一家实体店越来越难了；自从有了网红带货，认真做一家网店越来越难了……在这个过程中，这个社会得到的是什么？失去的又是什么？消费者得到的是什么，失去的是什么？往前走又会是什么？有时我脑子里会浮现一句话：世界上有一种创新叫让你什么正经事也干不成。

微博是急就章，有的地方表述可能不太严谨，但大体的意思应当是明确的。而且好几位网友说，最后那句话，即有一种创新叫让你什么正经事也干不成，说出了我们心中早就有但一直不知道怎么表达的想法。

之所以连着发这两条微博，是想就此讨论一个问题，即商业模式的创新不能走火入魔的问题。因为这两件事情，我都多少有些接触，所以自然有些看法和感觉。

比如，写商业模式创新那段话，就与前几天在挖茶俱乐部群里讨论俱乐部的商业模式有关。当时有人说。你们得有上游（茶园）。有人说，你们得找网红。其实，我们做大厂名家的茶，等于上游是他们帮我们做了。而找网红带货，得增加多少成本？大家得多花多少钱？那就和我们当初的设想不一样了。

所以我们要探讨的是，在当今的时代，有没有可能做成一个低成本、守底线、不求大，不时髦，甚至有点拙朴，有点传统的商业模式。所以我经常和俱乐部的小朋友们说，把它当作一个精致的小作坊来做。

至于知识付费，我也是介入了的，即小鹅通上的《孙立平课堂》。期间，也有有关平台找过我，而且开价很高。但我没有答应。原因是，第一，凭我的性格，我受不了那种约束。我喜欢想到哪儿说到哪儿，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。比如，过一段我出去玩了，可能十天半个月都不说。最近就差不多一个月没说了。第二，我反感那种迎合式的讲课法。我叫了几十年书了，凭什么你告诉我怎么讲怎么讲？我愿意怎么讲就怎么讲，愿听就听不愿听别听。

这两件事情，虽然差异很大，但都涉及到一个基本的问题，就是在当今的时代，如果有人还想用一种比较简单、朴实的方式来做事情，把精力真正用到事情本身，还有没有他们的空间。是不是他们一定就是过时的，犯傻的，迂腐的？

其实，我并不是否定商业模式的创新，我甚至认为这是中国人的一个特长和优势，犹如犹太人的金融能力。就此而言，我甚至相信，如果美国人的优势在创新，德国日本人的优势在认真和质量，中国人的优势也许是在于商业技巧，什么都能给你变成一个买卖，什么都给你变成一个挣钱的事情。而在这同时，便利了人们的生活，这也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。

但要注意的是，这当中有一种风险。如果一个社会的基调是浮躁和急功近利，如果一个社会的人们过于追求时尚和新奇，如果一个社会的精英没有根基和底蕴，这种创新就有可能走偏：一会儿一个新的时尚，一个新的时尚来了摧枯拉朽摧毁一切，过一段时间再循环往复。如果是这样，这个社会就可能永远是一地鸡毛。

要知道，人类需要创新，但不是所有的创新都是好的。